五一期间，笔者到白沙门夜市遗址——或者说白沙门夜市的“烂摊子”那里逛了逛。
笔者首先是有些感慨：
1.白沙门夜市所占地块，是整个海甸岛唯一的一片大沙滩。——另一处小沙滩位于天空之山边上，但该沙滩纵深太小。
从现有历史上看，最早的海口浦，指的就是白沙津一带。所谓“白沙”，就是指有银白的沙滩吧？！
而由于后期填海的关系，后来的白沙门一带早已不是古时的白沙津。但是，白沙门沙滩和浴场自90年代开始就是海口市民的休闲去处。算下来至今也三十年了。
这么珍贵的、90多亩的一片沙滩，被硬化出了水泥路，建了房子，搞了夜市，留下一堆烂摊子。让笔者颇为感慨！
2.自2023年6月10日正式开业，乃至四五个月后进入半停业状态，尔后又进行调整，直至最终在2024年9月6日被摩羯台风重创、打成了废墟，至今8个月了，还有人管吗？
不管是集装箱房子，还是造型各异的原来的餐饮店，在超强台风肆虐的情况下，大多都只剩下骨架了。摊子都被打烂了，是真正的、字面意义上的烂摊子了。
商家原来精心装修的铺面，最终变成了废墟，家具就这么任由破烂在里面。
过去的热闹，如今的沉寂，中间是多少投资者被风吹走的钱。而地面上的电线也不知有用没用，很乱地就那么摆在地上，也不知算不算安全风险。（远处在建的高楼是新建的雷达信号站建筑，和夜市无关）
以前听说白沙门夜市有700多个商户，其大部分是那种卖烧烤、小吃的亭子，这些亭子已经不知经过几次搬动，如今终于死死不动了。（白沙门夜市经历过多次布局调整）
其次，笔者也有些疑问：
1.在白沙门夜市开设之初，据媒体口中的“白沙门文创市集负责人”吴烩说：“从定点破土到开业迎客，我们只用了3个多月。”这效率真的是太高了！90亩的沙滩从规划到施工、招商、交通部署、开业……这么多环节下来，只用了3个多月！这效率是不是高得离谱了些？不知有没有人能够还原一下当年的流程，美兰区政府的投资公司是怎么决定投这3千万巨资的，又是怎么让夜星集公司成为合法合规的运营管理公司的？
（△2023年6月11日，开业第二天的白沙门夜市盛况）
2.在当年白沙门夜市在建设之初，就有大量的市民反对，网上舆情也相当汹涌。市民们的主要意见是：①不应该破坏沙滩环境；②那地方不适合经营露天夜市，风大的时候、下雨的时候、冬天太冷的时候都不好经营；③扰民。可以说，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。那么，我们相关的决策层是如何做到罔顾民意的呢？据公开数据，海口的雨日150天以上，冬天阴冷的天气约70天，再加上台风天这种要提前防灾的，那么一个白沙门夜市一年能营业多少天？——事实也证明了，在海边经营这样的夜市多麻烦。就在白沙门夜市开业一个月后，因为“泰利”台风要来，夜市运营方要求所有商家把全部设备设施搬运离场，全部设备设施不仅包含设备电器，还包含碗筷！当时的社交媒体上，晚上一旦下雨，大家就出来群嘲一下白沙门夜市。笔者始终不信决策者的智商比普罗大众低，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应该有别的故事。
3.一直说是负责人的吴烩是谁？笔者查询了一下，只是知道他也是海南人，原来在西双版纳运营有“星光夜市”。只不过呢，在与白沙门相关的业主方“海口市旅源商业运营管理有限公司”和“海口市美兰区旅游投资发展有限公司”，以及“海南夜星集商业运营管理有限公司”及其关联公司中，竟然找不到叫“吴烩”的高管或者负责人。——那么，吴烩是怎么负责这个夜市的呢？就目前这样的烂摊子，他能负责吗？
4.商人对风险的意识可能更强一些吧。夜星集公司从一开始也是有一定的准备的。到了2024年4月份，该公司还专门变更了法定代表人。——毕竟官司太多了，会影响到法定代表人了。而从网上的一些传言看，台前、幕后所涉及到的人不少的，远不止一个“吴烩”。
当然，能负责的，肯定是上述业主方公司。
其三，笔者也受到启发：
1.文旅的包装很过瘾
当今大部分成年人都知道，所谓的“夜市”，不外乎就是把预制菜拿到一个营造了夜经济氛围的地方出售。但是，正如吴烩等人所营造的、所描绘的“星光夜市”之图景，在这样的包装之下，白沙门夜市将不仅仅是网红打卡地，更将成为海口夜经济的“一哥”。——也就是说，如果海口的天气非常配合，仅用了三四个月建设起来的白沙门夜市，妥妥地将成为各级文旅部门领导的大政绩！老百姓开心、商户挣钱，这多过瘾呀！
（△2023年6月11日，白沙门夜市的小吃摊）
2.文旅包装的镜头感非常重要
白沙门夜市有几个大门，有个标着WARMTH（温暖），有个标着INDULGE，这个词其实不是什么好词，意思是：沉迷、放纵、满足欲望等。但，这是人性。
而随着数码产品尤其是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，人们相对一致性的动作是“拿起手机→拍照或录视频→分享”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说“网红打卡地”。于是，“上镜”比什么都重要。
如今，很多文旅官员热衷于拍短视频推介文旅，在文旅景点打造方面也是以镜头感为最高追求。
确实，正如当年的白沙门夜市，几百个商贩在各色清凉伞下、温暖的灯光中与游人互动、卖着自己的东西，这幅场景想想都觉得应该成为文旅改善民生的重要写照。“盛世图景”一词有时会不自觉地牵引我们往前走。
最后，还是要回归现实：
只要是投资，就是有风险的。既然在当年的一片批评声中上马了这个项目，那么也应该非常坚决地为其后果负责。
笔者觉得最简单的处理办法是：
1.如果经费足够，可以彻底恢复原样，还市民一个大沙滩。海口不缺这么个夜市，但是海甸岛很缺沙滩。
2.如果折中一下，可以在已经硬化的地方保留一些商贩，然后清理掉以前的破败东西。一直到目前，在白沙门夜市的废墟当中，仍然有人坚强地经营着。不妨优化引导一下，也可以方便来玩的市民游客。试想想，如果海边有可以抗风雨的、结构比较好的餐酒吧，也是挺不错的体验。
（△白沙门夜市遗址里，5月3日，零星游客和部分还在营业的商户）
不管怎么处理，都不应该继续就这么放着不管。也幸亏是现在社会治安比较好，否则这种地方就容易藏污纳垢、成为社会安全隐患了。
老痛（黄循鑫）
2025.5.9 于 海口·紫贝山房
